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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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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

房內一片寂靜,沈一平腳邊是碎了一地的玻璃,裏面血紅的圓山楂滾出,蜜水也涓涓從碎瓶中流出,那聲音,像是心被捅了一刀後血流的聲音。

的確是心碎,周慎的話猶如萬箭,箭箭戳穿她的心。

沈一平咬緊牙關,渾身因他們之間的對話而渾身發抖,背脊被一陣又一陣的刺痛流遍,心臟也失了力,血液無法流動,遍體寒意。

沈一平不顧腳底的玻璃碎片轉身就跑,沈一平一走,李寒的臉便顯露在譚青的身上。

譚青的傷口開始發痛,沈一平的出現讓他整個人如墜寒潭,隨即便是皮開肉裂,痛得令他寸步難行。

譚青狠很地看向李寒,咬牙道:“是你,是你設計好的!”

李寒輕蔑一笑,“是我設計好得又如何。當初你若什麽都未做,我再怎樣算計都不是真的。”

說完,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山楂和碎了一地的玻璃,道:“阿平昨晚坐晚班回來,今早五點給你買得山楂。她挑山楂時,挑得又大又圓的,說你喜歡圓滿,那她就挑圓的,跟你一起喜歡圓滿。”說完,嗤笑一身,把滾在腳底的山楂踩成泥,“可是,這種果子就是橢的,再接近都不是圓的。就如同你們之間,不得圓滿。”

說完,也不再理譚青,轉身去追沈一平。

譚青痛跪在地,隨即體力難支癱趴在地,他曲著頭,眼睛用力往上看,死死望著那被踩扁的山楂和碎了一地的玻璃瓶,攥緊了手指。

周慎被這突然的開門聲嚇了一跳,他最怕突然的響聲,故長久未回過神,等他發覺,譚青已經冷汗滿面十分痛苦。

他連忙把譚青扶起來,結果卻瞥見地上有零星的血跡,再見他的後背,病服已經被鮮血染紅。

他扶著譚青回到病床上,猛拍呼叫鈴,“快給我叫醫生,快......”周慎還未說完,自己的衣服便被狠狠揪住,他立馬轉頭看向譚青,結果卻被驚住。

譚青眼角噙著淚發著紅,他狠狠揪著周慎的衣服,白著唇咬牙道:“賽車提前,我,我要與你一同,一同向她道歉!”

周慎被譚青的話驚出一身冷汗,“你,你不要命了。她就是個小情人,沒了這個再換下一個,你瘋了拿命換一個不再回來的情人!”

譚青露出一個苦笑,“她不是情人,她,她是我心上人,是,是將與我法定,法定,法定締結婚姻的,另一半。”說完,便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。

很快醫生和護士都趕了過來,他們把病房上的譚青推進了手術室,唯留周慎望著手中的鮮血發著呆。

沈一平跑到醫院外的籃球場上,依著那籃球桿止不住痛哭。

原來,原來她的擔憂都是真的,原來,原來譚青真的只是希望通過戀情讓她參加完競賽。原來,原來他真的沒有愛過她......

李寒跑到沈一平邊,把襖脫下蓋在沈一平身上,蹲下身,輕聲道:“他不值得你為他哭。”

沈一平止不住抽噎打嗝,她擡起淚眼望向李寒,“你在引導我。”

競賽完畢,因為譚青受傷,她便把事情告訴了母親。母親嘆了一口氣,除了說讓她好好照顧譚青屆時把他帶回瞧瞧外,還說了一件事——李寒轉學了。

因為他的轉學,所以,趁譚青睡熟,她給他打了個電話。

電話一接通,兩人都不約而同地保持沈默。良久,她道她還沒有把獎杯借他一個月怎麽就轉了學。李寒沈默少頃,說借來的終究不是自己的,臆想的終究不能成真。

李寒的一語雙關,她懂了。

但李寒緊接道,說他想給自己的初戀圓滿畫上句號,便說想陪著她一同參加自招,同時也補了最後一次競賽他未陪同的遺憾。從此,只為兄妹,而不再有任何念想。

對於李寒,他陪伴了她太久,如此結局便是最好的,於是她同意了。

自招很快便完畢,考試一結束她就想往醫院。,而此時,李寒說給譚青一個驚喜,他最愛吃山楂罐頭,那他陪她去菜市場挑最後一次為譚青做罐頭。

就在她剛剛做完罐頭,雲逸卻打來了電話,告訴她,說他弟弟手術失敗,雖然如此,但他依舊去感謝譚青。可卻不小心在打工的地方遇到譚青,聽了他與周慎的對話,告訴她譚青當初便言他不會喜歡她,譚青所有的接近都是為了物理競賽,告訴她,譚青對她始終都是玩弄,她終究成為譚青的榮耀榜。

在她不敢置信中,是李寒及時扶住她,說讓她與譚青當面對質,讓她親口聽聽他說怎麽說。

是啊,他該怎麽說,她聽到得只是驗證了雲逸的話,只是再次清清楚楚告訴她,她就是譚青的樂子。就,連情人都不如的樂子。

李寒心疼地看著沈一平,看著她不斷打哭嗝,看著她全身顫抖,看著她理智地分析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,看著她為別的男人傷情。

沈一平眼中紅絲漫布,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,她忽然笑了一下,“李寒,你曾說過你不傻。對啊,你不傻,否則你不會發現譚青與雲逸之間的事情,你更不會知道譚青是如何想我看我,更不會看著我一步一步深陷,更不會步步為謀利用雲逸對我愧疚,利用譚青此次受傷,在我大喜後讓我猛然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!你不傻,傻的是我,蠢的是我!”

李寒也紅了眼睛,“對,我不傻,傻的是你!明明你與所有人都割裂清楚,為何跟譚青不清不楚;明明你自己已經感受到危險,為何還閉著眼直接跳下去。”

李寒拿出手機,翻到相冊,把圖展現在沈一平面前。他不斷滑動著這寥寥的照片,可這些寥寥的照片都是與沈一平有關——上面是她的獎杯,裏面是她的愛的桃花,是他為她摘得桃花!

李寒啞著嗓子問道:“每年,每年我養完蓮花後,每次還給你,我都給你放上一朵桃花。你想與譚青在桃花盛開的季度賞花采蜜,那我呢!我贈你這麽些年的桃花你都視而不見嘛。你能感受出譚青對你感情的變化,為何獨獨看不見我的!”

李寒說完,從懷中小心翼翼捧出一朵桃花,嘴角發著澀,“這是今年的桃花,因為他,我未來得及放進去,也是因為他,我的桃花你才見得。”

沈一平抽泣著,但臉上卻露出笑,嘲諷的笑,笑自己的傻,笑李寒的傻。

沈一平把淚抹掉,倚著籃球桿,嘴角勾起訕笑,“是啊,我們都傻,所以說,我們是最適合的同桌。”沈一平扶住那冰涼黏手撕肉的籃球桿,站起來,眼神望向李寒手中捧著地桃花,聲音不涼不熱道:“對不起,這桃花,我終究不能收下。”

沈一平說完,便準備回病房。

“阿平!”李寒緊緊攥起手,花汁碎了他一手,他看著沈一平的背影,眼中盡是傷痛,“譚青,譚青都那麽對你,你還要再回他身邊嘛!”

沈一平停下了腳步,停在這籃球場上。

這籃球場,自從譚青知道她在這打籃球,他就站在病房窗前,雖不能親身下去看著她打,卻也選擇以這種陪伴著她。

只要她一擡頭,哪怕在這寒冷的冬季,她也賞到最美的桃花。這世界上最美的桃花,只屬於她獨自一人的,盛開了的桃花。

沈一平背著李寒,堅定道:“我知道。我知道你所言未假,我耳聽也並非為虛,眼見更是為實。我不否認譚青那些心思,但我更不想否認我的心,也不想否認譚青對我的心。”

是啊,這麽多過往,那麽多用心的過往,那麽多醉心的過往,豈能都是為虛,都是那鏡中之花。

所以,她更想知道譚青如今是怎樣想。

李寒慘然一笑道:“我跟你去W大參加自招,你考試的地點是在一教。可是,1314是廢物棄置室,而所有樓層的520和521,都是男女廁所!”

沈一平深深呼出一口氣,然後不轉頭走向醫院。

她知道的。

譚青的傷口並非動作過烈撕扯的,而是他背在身後的手剜傷口所致。周慎每說一句,他的心就疼上一分,手的力氣就加重一分。到最後,這滿衣的鮮血都是他自己戳挖出來的。

手術很痛,哪怕傷了麻意譚青也被痛醒。譚青睜開眼,被眼前手術臺上的白光晃了眼。

護士見譚青醒來嘴唇一直嘟囔,似乎有話要說,便示意醫生先停下手中的刀。

譚青氣若游絲道:“我,我要盡快恢覆,越快,越好。”

醫生有些無奈,這傷口原本已經快長好,是病人自己傷得自己,到了手術臺,還要求醫生盡快恢覆傷口。

但,醫生最終同意。

譚青醒來,醫生已經把他轉到病房。醫生見譚青醒來,停下手中的筆,收好報告道:“傷口已經縫紉好,可以下床,但還需小行事。”

譚青蒼白著一張臉道:“謝謝醫生,給你們添麻煩了。不過,我想問一下是否可以開車。”

開車?

醫生搖搖頭,“如果同房,到時必定血肉模糊。”說完嚴厲地開始批評譚青,“就算年輕也要尊重身子,你自己不在乎,也得為對方的體驗考慮。”

譚青頓時明白醫生誤會了什麽,原本蒼白的臉終於出現一絲紅潤。

但他解釋道:“不是,是,是賽車。”

醫生睜大了眼睛,隨即冷聲道:“你如果不想活提前說,你這是在浪費醫療資源。”說完,他忍不住勸道,“你剛剛在手術室時,一個小姑娘在外面哭得厲害,差點都暈在手術室外。我們好說歹說才讓小姑娘去進點兒事。你想想,還有這麽一個人喜歡你,這世間還有這麽美好的感情,幹嘛要去冷冰冰的地下。”

譚青立馬意識到那是沈一平,她去而覆返了!

他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,他撇向床前自己省吃才留下的半罐,然後向醫生點頭致意,“是啊,還有這麽好的感情,還有我愛人做得吃食,我不舍得死。”

但,賽車,我也一定要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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